跳广场，扭得正嗨，一转头对上了老板的脸。
吓得手脚不听使唤把自己绊倒了，跪在他面前。
他：“……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我攥紧了拳头。
后来我看到平时高冷的老板穿着休闲酷帅的运动服在一群阿姨中面无表情地扭秧歌。
除了工作就是宅家，每天下班回来犹如烂泥一般摊在沙发上。
我妈看不过眼自家颓废样的女儿，嫌弃我不如老年人有活力，拉我加入她的广场舞姐妹群。
我从一开始羞耻得手脚慌乱无处安放到后面混得如鱼得水。
别说，跳了几天的广场舞，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好多了。
同事们都说最近我面对老板的摧残都坚强了许多。
这天照常和我妈奔赴小广场。
这个小广场在小区附近，汇聚了周边小区的各大舞者。
跳了几天，我就已经和阿姨们混熟了。
有个阿姨看我越跳越精神，心动了，说要带自家孩子来一起锻炼锻炼。
这个阿姨是我妈最好的广场舞姐妹，我叫她红姨，我就是被她指导的舞姿。
本来一开始是我妈教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我妈的教学，我就很容易破功发笑。
有些事情在熟人面前做起来总是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就像小时候大人非要小孩在亲戚们面前表演节目，会不自在。
不得已，我妈放弃了我这个愚笨的学生，但是又不批准我回家，只让我自己跟在大部队后面练习。
幸好红姨耐心温柔，有了前辈领路，我顺利跟上并加入广场舞姐妹团。
此时听到红姨说要带自己家孩子来，我举双手赞成，不能我一个年轻人在广场上一枝独秀，百花齐放才是春。
我扭着腰跟着阿姨们一起踏步，随着音乐摆动双手，动次打次，热情地对红姨说：“带孩子来啊，一起跳。生命在于运动。”
我舞得畅汗淋漓，广场上只有我一个年轻人，深觉不能只我一个人做显眼包，积极怂恿红姨拉孩子进群。
都来，都给我加入广场舞大军。
此时的我还以为红姨的孩子又是一个像我一样每天下班躺在家闲得发霉的姐妹，和红姨推心置腹、细数广场舞大八大好处。
有我这么个年轻的优秀舞者在，加上我的言语蛊惑，红姨深以为然，决定明天生拉硬拽也要把孩子带来。
第二天我照常跟着老妈出去跳舞。
路灯渐渐亮起，广场上歌舞升平，有浪漫优雅的双人交谊舞，有热情奔放的老年迪斯科，还有我妈他们这种老姐妹的中年妇女舞团。
我妈一到位就拉着昨天说要带孩子来的红姨说话。
“不是说要带孩子来么？怎么没看到？”
红姨看了看路口，“说迟点过来，应该不会临阵脱逃。”
在旁边拉腿扭腰热身的我很理解这位年轻人，第一次嘛，都这样不好意思出来。
红姨温柔，不像我妈，说一不二、风风火火直接把我拉出家门直奔广场。
我十分期待新姐妹的加入，只要试过一次就知道广场舞的美妙就会爱上。
踏步、扭腰、摆手等广场舞动作虽然单一，但是对久坐办公室的上班族很有效果。
现在的我一口气上八个小时满班都不累，身体嘎嘎好。
汇报工作的时候，我的扒皮老板都震惊于我现在的工作效率和状态，整个人就是容光焕发一改之前的萎靡犹如打了鸡血。
我一边跟上领舞阿姨的动作，一边想着红姨的孩子还没来是不是临阵脱逃了。
然后一个妖娆扭身，就对上了白天还在和同事吐槽的那个心狠手辣、辣手摧花的老板的脸。
一时不察，咔嚓一声左脚拌右脚把自己绊倒了。
“啊……”
我双膝跪地，那清脆的磕地声……
第一次在老板脸上看到了严肃之外的表情，他震惊地低头看我：“……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比膝盖更痛的是我的羞耻心，我职场女性的形象在此碎了一地，日后还怎么立职场女强人的人设。
问题一：
面对此时的尴尬场面，我选择？
1、 装作若无其事起来继续跳舞。
2、 顺势倒地不起，借口负伤回家。
1、
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装作无事发生，顺着老板扶我的力道起来。
我的摔倒吸引了热舞中的阿姨们的注意，之前说带孩子来跳舞的红姨这才看到老板。
“你怎么才来，”然后看到地上的我又惊呼，“你把豆豆怎么了？”
我叫程豆，这些阿姨们都叫我豆豆。
老板无奈，“妈，我才刚到她就跪下来了，怎么是我的锅？”
说着小心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膝盖一软，刚起来的我差点又被这声‘妈’给吓跪了。
红姨的孩子不是女姐妹是男姐妹！还是我的老板？！
我神游天外地被扶到花坛边坐下。
还好穿得是长裤，膝盖不严重，连油皮都没磕破。
我被安置在一旁休息，幸灾乐祸地看着老板被他妈硬拽着上场，那僵硬的舞姿，尴尬的表情，哪有半点公司里的杀伐果断的装逼样。
看着老板滑稽笨拙的舞姿瞬间忘记刚刚的伤痛，果然最好的治愈方式就是围观别人比自己更尴尬的状况。
此时此刻，我看着老板在热舞的阿姨们中间手足无措，想起那个网上刷过的小视频，恨不得当场像个昏君一样在旁边起哄喊一句：接着奏乐接着舞。
你也有今天！
不行，我得偷拍下来发到同事吐槽群里。
我正喜滋滋地看着手机上的舞蹈视频，还没发出去，耳边传来恶魔的声音，“你敢发出去试试。”
这个魔音对我影响太大了，以至于我没出息的第一反应是息屏放下手机当做无事发生。
然后才想起这不是在公司啊，我怎么能在非老板的制裁领域那么怕他。
我默默拿出手机，假装划拉屏幕看信息。
这没出息的样子……
还是迫于老板淫威不敢造次。
还好他实在是受不了广场舞或者是不想在下属面前出丑，跳了一会儿就不跳了，坐在一旁当观众。
中场休息，我妈和红姨一起过来休息。
两位中年姐妹得知我们是同事，直呼缘分。
什么缘分，我是被压榨的孽缘。
红姨觉得年轻人更好交流或者觉得我能带动他对广场舞的热情，就把儿子托付给我。
老板此人在公司永远一副我很牛逼的酷拽样子，公司不大，但是画饼很大，工作强度堪比特工，我就是为了当初人事画的大饼诱惑下加入了这个初创公司，被高强度工作折磨得苦不堪言，要不是工资福利好，我早就甩手不干了。
现在老板也落在我的手里了，我故意带着老板跳妖娆的舞蹈，老板看出了我的伎俩摆烂了。
我在前面跟着大部队，让他在后面学。
趁着扭腰一转头，好嘛，人家大老板根本就没动上半身，双手插兜，只脚下跟着走两步，真是好学员……
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话，毕竟是老板，我只好采取放任的教学方式让他自由发挥，趁着红姨来检查的时候告了一个刁状。
红姨还哈哈笑说，“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只要动起来就行，广场舞就是自由的。”
然后还夸我教得好，让我以后专门带她儿子这个后进生。
吓得我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也是新人，带不了，带不了。”
此时我根本不敢看老板，状没告成还被绑定了，真是没谁了。
我以为老板经此一次就不敢来了，毕竟第一天就放不开的高冷男士实在与广场舞格格不入，没想到第二天还在广场舞队伍里看到他。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混迹在阿姨们中间，面无表情毫无灵魂地比手画脚。
……太难看了，其实不想跳可以不勉强的，看着他的舞姿有种想上吊但是绳子断了的绝望感。
今天我跟我妈来得迟了，到达小广场的时候，音乐已经响起来，现场的舞蹈气氛已经到了高潮阶段。
红姨看到我还很兴奋地招手让我过去带她儿子，“帮阿姨带一下儿子。”
交代完就急匆匆去加入老姐妹的舞团，完全是把儿子托付给我的模样。
我喜提老板这个新学徒。
然后，广场上，多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舞者。
在老板面前，我从活力四射的广场舞新秀又变回束手束脚的新人小程。
我们跟在阿姨们的身后，每次转身都看到对方毫无灵魂的舞姿。
连我的忘年交老姐妹们都诧异地问我，“豆豆最近怎么没上去领舞了？”
旁边的老板听到热心阿姨的问话也看过来。
我摆摆手，先谢谢阿姨的夸奖，然后谦虚道：“我还是新人，还得跟着阿姨们练练。”
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等阿姨走了才说道：“看来你在广场上混得不错，都领舞了。真是抱歉了，我来了还拖累了你。”
“哪里哪里，能带老板是我的荣幸。”
嘴上那么说，但是心里想的却是：
那能怎么办？红姨都把你托付给我了，而且，在上司面前谁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扭秧歌呢，只能跟着老板的摆烂步伐才能混下去的样子。
这么带着老板跳了几天，也见识到了和在公司里不一样的老板，像个虽然不是很开心但是依然听妈妈的话来小广场锻炼的狗子。
以至于面对老板时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这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了老板。
“老板，你看起来不喜欢跳舞，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因为白天被某人躲着走，只有在广场上才能说句话。”
“啊？”这句话他说得小声，我没听清，只听到广场什么的。
老板嘀咕一句又冷哼一声，“哼，有人跟我家母上大人进谗言说生命在于运动……”
……
这次听清楚了，这句话好像确实是我说的，但是当时我是以为能拉进来一个同甘共苦的姐妹，没想到拉来了公司的老板……
这也算是坑了自己吧，现在面对老板，我扭腰甩胯都不好意思太过妖娆了。
诶，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挥洒汗水地起舞了。
老板这段时间在公司依然是那个冷酷资本家的狗样子，我一个人身兼数职，被支使得团团转。
都怪当初面试的时候被画的大饼，说是第一批员工以后可以拿股份分红，人事还展望未来说公司多久能成为本地知名企业，计划几年之后就会上市，到时候作为元老级员工可以享受更多福利。
种种利诱许诺下来，我当时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瞬间被说服，已经被这泼天富贵冲昏头脑。
然后就开始了我画饼充饥的打工生涯。
现在高强度的工作让我除了工作交流都不想多说一个字，只有广场舞的奔放热情才能让我释放郁气。
以为凭借舞友的关系能拉近关系轻松一点，没想到老板一点不念一舞之情。
恼怒之下，我趁某天老板没来的时候跟红姨告状。
红姨惊讶，“他那么过分？”
“是的！”我严肃点头，继续上眼药，“您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欢工作狂霸总了，老板这样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以后您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孙女啊……”
说完还设身处地为红姨感到痛心疾首，细数当代年轻人不婚观念带来的影响。
然后第二天我就喜提老板私人谈话了。
老板一派闲适地坐在老板椅里掀起眼皮扫我一眼，“听说有人说我找不到女朋友？”
昨天说人小话，今天就从当事人嘴里听到原话，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还有，红姨以后再也不和你说悄悄话了，太不遵守说悄悄话的保密协定了。
“没有吧，”我悄悄摸了把冷汗，心虚道，“老板您丰神俊朗，器宇不凡，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
“只要您想找，何愁找不到，想做你女朋友的人从这里排队到巴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忍着不适拍了老板的马屁。
话音落下，等了一会没动静？
悄悄抬头瞄了一眼，老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见我抬头，他突然站起来，靠近我，“我一个大男人跳了那么久的广场舞，某人像个木桩子似的，我确实很难有女朋友。”
我和老板四目相对，瞳孔震惊！
这话什么意思，貌似，不是吧？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这是什么小学鸡，喜欢她就狠狠欺负她？
脑子像被烟花炸了，我震惊地说不说出话。
只见老板咬牙切齿中说出了认命的味道，“是的，我在追你，从公司追到广场舞。”
追我？
广场舞暂且不提，公司里，我被使唤得团团转，自从工作以来，以前看过的霸道总爱上我类电视剧都被我拉黑了，什么人才能在上司的摧残下爱上心狠手辣的上司啊，这是那什么斯德哥尔摩吧。
一代入老板，瞬间没有看偶像剧的欲望。
我脱口而出，“什么人追人会把人往死里压榨啊……”
我们部门，我进来最迟，事情最多最杂，连老板的一些助理工作都要我兼职着，一度以为我被职场霸凌了。
一起入职的同事倒是羡慕，说我是不是要被重点培养。
我当时还吐槽哪怕工资翻倍也不想做老板助理，太难伺候了。
话音刚落，顺利看到老板脸黑了，然后又红了。
“没经验，第一次，”老板破罐子破摔，干脆地说道，“现在你也知道了，你就说说你的意见吧。”
我听完老板的话，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心里一个小人握拳劝说：答应他啊，以后就是老板的女朋友，在公司就能横着走，再也不是苦逼打工人了。
另一个小人叉腰大声反驳：怎么能被眼前的情爱耽误事业，要是以后处不好搞不好要被炒鱿鱼离开公司了，真女子敢于单身闯职场江湖。
两个小人在脑海里叽叽喳喳胡说八道。
吵得脑袋都大了，我赶紧叫停。
我小心地看了一眼老板，能在办公室说这些的也就是我老板这样的了，为了我的饭碗委婉表示，“太突然了，能不能宽限几日？……不是，是考虑几天。”
老板办公室太严肃，以至于嘴瓢说成宽限，不过老板表白的样子真特么像个追债的债主。
老板紧追着问，“几天？”
那么着急，怎么看着更像追债的了，不会是那天和红姨告状，红姨给他下了军令状限时让他解决个人问题吧？解决不好回家会被家法伺候的那种。
我眉头一皱，不好，感觉被老板盯上了。
早知道就不使坏心眼告状了。
我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竖起三根手指，朝老板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三天。
老板一看直接一锤定音，“行，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是正式确定关系……”
我赶紧打断他，“什么确定？确定什么？”
老板学着我同样比了一个竖起三根手指的手势，“你不是说OK么？”
我抬起刚放下的右手，虚弱地捏了捏我的大拇指和食指，“这是三天的意思……”
然后我就看着老板的脸色从敲定重要事项的轻松变成低气压。
出了老板的办公室，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真勇啊。
刚松完一口气，手机就传来微信消息的震动。
以为是哪个朋友职场摸鱼给我发消息闲聊，拿出手机一看，差点两眼一黑。
是老板的微信消息。
我有老板的微信，之前不知道他是红姨的儿子的时候，我给他备注的是扒皮老板。
手机上，扒皮老板说：“今天太过草率，我决定给你时间认真考虑。”
我想截图发给我闺蜜吐槽，结果不小心发给了当事人，还好我机灵，一秒撤回。
好险，老板应该没看到，因为他回我一个：？
我复回：谢谢老板，我会认真考虑，刚刚输入法弹出表情包，不小心发出去了。
我自认为完美解决发错信息事件的时候，老板回复：正在看手机，已经看到了。
……
这一天真是过得颠簸起伏，不敢再摸鱼闲聊，生怕再发生什么狗血事件。
当天晚上我没有去小广场打卡，紧急会见闺蜜商讨对策。
可惜闺蜜是个重度恋爱脑，一听说我被疑似职场骚扰先是气愤，然后看到我老板的照片后迅速倒伐：
“不是，这种品相，你犹豫什么？让你看看我们领导的光头的啤酒肚就知道你老板有多极品了。”
诶，极品是极品，但是从一个天天被我骂的资本家老板到男朋友的转化我消化不来啊。
而且当初我跟闺蜜吐槽无良老板的时候，她骂得比我这个当事人还义愤填膺，只是人群里多看一眼就叛变了么？
这个看脸的世界……
从这天起，我都尽量不去老板面前晃悠。
在公司，我所在的部门是老板接触最多的部门，不可避免有工作上的汇报，我都尽量请部门的李大姐帮忙。
李大姐热心肠，听说我不舒服很热心地接过我的求助。
这位大姐据说是当初的“开国元老”之一，很得老板尊重。
这天李大姐突然感叹，“我们老板最近一脸失恋的臭脸，估计是被喜欢的人拒绝了，没想到这样的天之骄子也有被拒绝的一天。”
另一个同事接话道：“是啊，老板感情不顺，我们打工人也被老板的台风尾巴扫到，现在我每次去汇报工作都得先做个心里建设。”
说完还拿我举例子，“你看，小程年轻就吓得不敢去了。”
我在心里点头，是的是的，太吓人了。
然后还安慰我，“别怕，老板虽然气压低，但是不会拿员工撒气，顶多被老板的冷气冻到。”
大家开始八卦老板的感情史，到底是谁拒绝了他们英明神武、年轻有为的老板，我坐在一旁瑟瑟发抖。
我是一个很容易被人游说的人，超市促销跟我多说几句话我都能产生购买欲，现在挺多了别人吹捧老板的话就好像觉得老板很不错。
第一次为自己的鲁莽后悔，其实老板的条件对我来说算是高攀了，我怎么能那么果断地拒绝呢。
无颜面对，只好能避则避。
除了工作我尽力远离他，广场舞上我也是避开他，从交谊舞到老年迪斯科再到阿姨的老年女团舞，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
我承认心乱了，但还是装作一脸平静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无奈道：“老板，你到底想怎样？”
我看着一直在我旁边像个阴魂不散的影子一样的老板。
老板说他在追我，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发我工资？”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随口胡说：“电视上都是这样的，老板追到女下属之后就会说把工资卡给女朋友，然后女朋友就任劳任怨地为男朋友打白工。遇到良心好的会有好结局，遇到不好的就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捞着。”
我的一番解释让老板脸色发黑，“你看的什么电视，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最后无奈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记得记得，”我连忙点头，你化成灰我都忘不了，你就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老板，让我初次见识资本家的启蒙老师，“你是我的老板，八百米开外我都能认出到您英明神武的脸。”
显然答案不对，因为老板的脸色还没变好反而皱起了眉头。
反正老板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工作之外的样子，我也不装了，干脆直说。
“老板，我真的不知道答案。您能说说么？”
老板拿出手机，捣鼓一下给我看了一个游戏的页面。
我看着眼熟，是以前玩过的游戏。
可是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板看我没反映过来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玩过这个游戏，和一个人组队玩了很久，后来有一天对方突然就再也没上线了……”
？不会我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人吧。
老板直接说出一个游戏ID名称：“我是木而。”
木耳？
我还腐竹呢？
突然脑海闪过一道光，木而？！
这不就是玩游戏的搭档么？
终于反应过来，木而，不就是老板名字李耐的一部分么？
老板看我反应过来直接叫出了我的游戏名字：“想起来了吧？红豆包。”
老板一脸怨念地叫出这个游戏昵称，真的把我衬托得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当年这个游戏我确实和一个叫木而的人一起玩过很久，我还和人家倾诉过很多现实生活中的烦心事，在游戏里，我和木而很聊得来。
后来忙着毕业和找工作也没心思继续玩游戏，工作之后也忙的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时间也没心情玩游戏了。
说起来已经有来差不多两年没登录过这个游戏账号了。
可是这不是老板他自己的锅么？
我在他公司忙成什么样，他不知道么？
我没有时间玩游戏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想着想着我就从心虚变成了理直气壮，“老板，我们打工人很忙的，没什么时间玩游戏。”
“是么？连登陆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不等我狡辩又补充道，“将近两年的时间。”
从质疑老板职场骚扰到心虚放了人近两年鸽子，只需要一个广场舞的时间。
突然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呢。
好在他不是每天都来，临近年底，老板很忙，经常在公司见不到人。
现在老板不在小广场出现，我又变回那个叱咤广场舞坛的领舞，和妈妈们跳的欢快。
但我惊讶地发现阿姨们居然知道嗑CP。
有一次中场休息，一个阿姨八卦地问我，你那个小伙怎么没来？
我愣住了，什么我那个小伙？
那是红姨家的。
阿姨们纷纷开始嗑瓜子模式，说我们是广场上最登对的CP，很看好我们。
我服了，这广场上就我们两个年轻男女，很难和别的中老年登对吧。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回忆我们的相处，原来我和老板看似尴尬的相处，在外人眼里是自带粉色屏障么？
“那小伙子哟，每次都跟在你身边，明明不擅长还坚持来，比隔壁跳双人舞的中年男女还有看头呢。”
这对中年男女我知道，据说是一个单身的大叔对一个单身的大姨有好感，每次都找那个大姨组队，现在已经甜甜蜜蜜地挑起双人舞了。
这也是我从阿姨们的八卦中听说的，广场上那么多叔姨们跳舞，我从来没想过嗑谁的CP，我比阿姨们迟钝落伍……
但是想到我和老板已经成为新的八卦中心，我就老脸一红，原以为正常的交流原来已经人尽皆知了么。
好在最近老板不怎么来小广场了，不然这时候被阿姨们围着当面八卦更尴尬。
阿姨们聊起天来比年轻人奔放多了。
我刚来小广场的时候，第一天已经有阿姨来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好在当时我展现了对广场舞的极度热情，迅速反过来咨询广场舞的舞步，她们很快被我带歪了楼，转而大方帮我纠正舞蹈动作。
我经常改微信备注泄私愤，每个人在我的微信里都有各种时期、各种情绪的微信备注，现在老板的微信备注已经变成妖娆小舞郎。
我把阿姨们对他的想念转达给妖娆小五郎，他半天没回我消息，估计是忙着。
晚上回家洗完澡睡觉了才回我消息。
他回我一个食物的图片，看起来很精致，像是什么高级餐厅的摆盘。
自从现在升级舞友之后，我们的聊天已经不止于工作。
偶尔会说些没营养的话。
比如现在，他出差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都分享过来，像个小孩挑食一样，霸总光环已经掉了一地。
今年公司第一次办年会，说要办得隆重点，每个部门都要出节目。
公司已经从我入职时候的两位数员工突破三位数了，确实是看着公司成长的，我们都很期待这次年会，而且还有期待的抽奖环节。
但是为什么节目名单上有我？
我居然在节目名单最后看到我的名字，我明明没有报节目，单子上没有节目名称，就我一个名字孤零零的。
我去找组织的行政，被告知是老板钦定的，瞬间怀疑老板追我的真实性，这不是在报复我吧？
我一没才艺二没报名，我唯一能称得上“艺”的一点就是最近刚学的广场舞了，难道要我上去扭秧歌么？
我想直接冲到老板办公室理论，但是老板很忙不在公司。
愤怒发信息过去质问，管你什么老板，要面子的我被拱上年会舞台，这和让我在全公司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老板很快回了消息，解释这个节目其实是一个开场舞，他和别人跳有点尴尬，所以就找我帮忙。
这个解释还好吧，我的脾气来去也快。
“行吧。这是你请我帮忙的啊。跳砸了别怪我。”
老板突然不发文字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我鬼鬼祟祟地看看周围的同事没人注意才悄悄躲去茶水间才点开语音。
手机里的老板声音多了一层过电后的磁性：“对，我请你帮忙，拜托了。”
这不是我脑补的吧，怎么有点莫名宠溺的感觉。
脸好烫。
【时代舞者】
